文|关浣非
由于疫情的冲击和其他种种社会条件限制,东北经济仍未能彻底摆脱原有的发展轨迹和趋势。
如2012年至2022年的10年时间内,辽宁经济总量由24801亿元增长至28975亿元,10年名义增速仅有16.82%(全国10年名义增速为133%)。而辽宁在全国省份中的排名,则由10年前的第7名,下滑到第17名,下滑了10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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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同时期10年内,黑龙江的GDP从13691亿元增加到15901亿元,10年名义增速为16.14%,同样低于全国经济平均增速。本世纪初,黑龙江经济总量还位于全国十强省份行列,到了2012年已经下滑到了全国第17名,而到了2022年,已经下降至全国第25名。
吉林虽然面积大于辽宁,但人口却比辽宁少了1900多万人,总体体量偏小。2012年GDP为8678亿元,2022年实现GDP 13070亿元,不足辽宁的一半。2022年吉林遭受疫情影响时间较长以及支柱产业汽车产业滑坡的双重“暴击”。
东北经济不振,从不同角度分析原因,会得出不同结论。如从气候原因出发,东北一年只能收一季农作物,冬天可从事的户外劳动并不多,农业及受气温限制的行业产出必然受到影响;人们从事各类社会活动,仍然倾向利用关系或潜规则,在一些领域难以形成公平竞争的规则,这些作用在经济领域,会表现为市场竞争动力不足及公平竞争规则难以体现。这无疑会严重阻碍利于要素流动和增值的社会生态的形成。
而从东北的产业分布上看,大量的区域产业结构单一,且大多为计划经济年代奠定的工业基础,一些地方有企业无产业,企业居价值链高端的不多。即使有产业,其链条也较短,不仅行业竞争水平低,产业间联系度也较低,普遍市场韧性不强,难以形成规模效应。这些必然对经济增长形成抑制,进而影响到经济活动价值创造。
也正是因为上述种种原因,才使得东北地区在2010年以后难以适应整个国家的产业结构调整和区域竞争力度的增强,面对深度的产业升级要求转型乏力,经济增速出现明显下降。
东北地区的存款“虹吸现象”并未缓解
经济增长是靠资金的持续投放来支撑的,但归根结底要靠高效的经济循环和企业群体的有效率产出来巩固。正因为东北的经济生态不尽如人意,所以东北地区的资金投放水平一直低于全国的平均水平,更与一些先进的省份有较大的差距。全区域一直存在的存款“虹吸现象(本地存款用于外地)”并没有缓解。
如至2022年末,吉林全省本外币各项贷款余额26335.42亿元,同比增长7.0%;全省金融机构本外币各项存款余额32733.15亿元,同比增长10.6%。金融机构贷存比为80.45%,吉林百元贷款GDP产出为49.63元。
黑龙江同期全省金融机构本外币各项贷款余额25358.0亿元,同比增长3.9%;全省金融机构本外币各项存款余额 38782.5 亿元,同比增长 13.0%。金融机构贷存比为65.41%,黑龙江的百元贷款GDP产出为62.71元。
同期,辽宁本外币贷款余额54321.01亿元,同比增长2.2%;本外币存款余额75375.7亿元,同比增长7.7%,贷存比为72.67%;辽宁省百元贷款GDP产出为53.85元。
而2022年12月末,我国本外币存款余额264.45万亿元,本外币贷款余额219.1万亿元,贷存比则为80.92%。而同期,浙江省金融机构本外币存款累计余额高达196339.9亿元,金融机构本外币贷款余额高达189808.3亿元,贷存比达到96.67%。江浙沪25个城市金融数据显示,2022年末除上海之外的24座城市贷存比均超过全国,信贷有力服务了实体经济。其中,连云港、舟山、湖州、淮安、镇江、宁波、嘉兴、衢州、苏州贷存比超过1,分别为115.07%、111.88%、111.39%、110.71%、106.29%、105.38%、104.65%、102.79%、101.68%。
只能以提升开放程度和市场化程度为着力点
高质量发展是以深化开放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前提的,并一定是以创新企业的持续涌现及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为标志的。就推动一区域经济增长而言,这一方面要求通过深化开放,来提升利用域外资源的意识和能力;另一方面则要求通过系统努力,提升对域外资源的吸引力及价值转化能力。
以开放程度和市场化程度不同,可以把经济发展类型划分为海洋经济,如中国香港;沿海经济,如浙江、福建、广东等省份;再就是内陆经济,东北三省的经济就是地地道道的内陆经济。无论是开放程度还是市场化程度,这三类不同的经济区域是呈现梯次变化的。
振兴东北经济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,需要按创造良好的经济生态、培育企业家精神、致力激发企业发展活力、引导和鼓励技术创新、建设利于财富积累和增值的社会环境的经济逻辑展开各领域工作。而为了实现经济的破局发展,东北地区现已无其他选择,只能以提升开放程度和市场化程度为着力点,系统形成推进经济转型的强大社会氛围和动力,全面打响锚定振兴目标的攻城略地的新战役。而一地能否吸引域外资源则基本取决于两点:一、本身是价值洼地,二、本身是信用高地。具体包括:1.有好的企业;2.有好的产业;3.有好的产业集群;4.有好的营商环境(政府扶持政策、高效率的公共服务、较低的信用成本)。
在中微观层面必须看到,东北地区相当多的城市营商环境较保守陈旧,企业缺乏跻身产业链关键环节的意识和能力,企业与产业基本盘较难扩大,就业问题解决不了、人才留不住,社会缺乏人才评价标准及留住人才薪酬体系,银行服务企业和零售客户的业务瓶颈难以破解。一些主要城市招商亟须从政策招商、服务招商、感情招商步入到产业招商,直至步入到打破地域的产业链招商。对于东北的中心城市来说,产业链招商是需要尽快走出的重要一步。但这也对政府的产业发展前瞻能力、产业定位与规划能力、对产业链组成与分布规律的把握都会提出新的要求和挑战。另外要看到,虽然说东北不缺青山绿水,但只有能生成某种相融合产业的青山绿水,才是真正的金山银山。
鼓励银行提高贷存比 实现货币资本与人力资本的有机融合投放
为了鼓励、动员金融机构更多地支持东北地区经济发展,从间接融资角度看,政府需在鼓励银行提高贷存比方面做系统努力。
目前东北地区的资本投放以间接融资为主,故:第一,需要政府与金融监管机构、金融机构深入沟通合作,引导及鼓励金融机构增加在东北地区的贷款投放(可通过监管部门引导、对增量贷款予以奖励);第二,金融监管机构要考虑调整对东北地区银行风险考核体系,建立以风险利率为本的风险约束取向,提高风险容忍度,金融机构要相应调整、改善贷款机制和方法,以利提高本地贷存比;第三,优化、完善政府振兴东北基金及政府产业引导基金配套银行信贷投放机制,振兴的着力点除了完善基础设施建设、优化公共服务外,最重要的莫过于激发企业的创新意识和创新能力,这是实现东北高质量发展的根本性基础。因此政府产业引导基金必须在激励企业创新上发挥“药引子”作用。同时,政府要注意有针对性地实施多种政策、多种工具的并用,如扶持某类经营主体的政府贷款贴息、支付担保费用、政府引导基金与其他基金组合或与银行贷款配套投资新兴产业等。鉴于东北企业的现有生存状态,需大力鼓励支持龙头企业、上市企业以投资、收购方式拉动中小创新企业,鼓励各类投资者通过股权投资基金、创业投资基金、产业投资基金等形式参与企业兼并重组。
人才是所有创新的源头,能够集聚足够的人才并充分发挥这些人才的作用,是振兴东北的关键基础条件。能否吸引到足够量的人才及充分激发他们的聪明才智,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取决于整个社会能否形成人才的价值认定体系,或者说社会能建立高度接受人才的人力资本的价值衡量系统,并能为各类人才施展才华提供最为广阔的舞台和空间。因此说,强调加大促进东北企业高质量发展的资本投放的话,还有另外一种必需的资本投放就是人才资本的投放,只有实现货币资本与人力资本的有机融合投放、降低经济交易的制度成本,才能换来企业生机的增强和迸发,才能赢得东北经济的振兴。
为了实现东北经济的尽早振兴,还须建立突出绿色增长、创新增长、协调增长的官员推进高质量发展的考评体制和任用体制。
(本文刊发于《中国经济周刊》2023年第6期)
2023年第6期《中国经济周刊》封面